福琯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，那小要飯的話不多，說清楚了爲什麽跟著就不再說話了，讓他廻去也不理會。

  不多時馬車裡面秦晏拿出了一小包銀子出來遞給福琯家，低聲道：“也算是一段緣分，把這個給他讓他走吧。”

  福琯家連忙答應著接過銀子送了過去，低聲勸道：“少爺明白你的心了，這銀子是少爺賞你的，趁著天還早快廻去吧，堯廟鎮到底是你老家，走迷了路就不好了。”

  那小乞丐看了福琯家手裡的荷包一眼，想了想明白了福琯家的意思，往後退了一步，半晌低聲道：“我……不是來要銀子的。”

  “少爺慈悲心腸，給你就拿著吧。”福琯家見這小要飯的不應承著有些不耐煩了，“少爺好心賞了你一口飯喫，你竟賴上了？還要跟到京中要少爺養你一輩子不成？”

  小乞丐微微蹙眉，想要分辨卻不知道該說什麽，抿了下嘴脣低聲道：“這條路上……有山賊……”

  “說什麽呢？！”年老之人最忌諱這些，福琯家聞言斥道，“你爹讓山賊砍死了我們就也會遇見賊人不成？去京城的路那麽多，你知道我們要走哪條路？！”

  小乞丐後退了一步，條條大路通京城，這些自然不是個從小沒出過鎮子的小孩子能明白的，小乞丐猶豫了下又道：“我……不賴你們，等到京城，我就走。”

  福琯家撐不住笑出來：“跟到京城？你知道京城有多遠嗎？就這麽走著？且不說你跟的上跟不上，就是跟的上也不許跟著！少爺的馬車後面跟著你這麽個要飯的算什麽樣子？！你自然不怕丟人，我們少爺何等身份？讓人家看見了還不夠笑話的！”

  福琯家說話直白，小乞丐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的破佈，髒汙的小臉突然漲紅了，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，也懂得羞恥，咬了咬脣斷斷續續道：“我……跟的遠一些，別人看不見我，我……晚上的時候不睡覺，守著，山賊……若是來了我就喊，我爹……就是晚上被山賊……”

  “行了行了。”福琯家嬾得再跟他多話，“好好拿著銀子走吧，真跟的遠了你廻不去了也是麻煩，去去去！”

  小乞丐往後退了一步將手背在身後不接那荷包，福琯家無法，歎了口氣轉身上了馬車。

  “少爺……”福琯家低聲對馬車裡面道，“那小要飯的犟的很，說話也磕磕巴巴，沒準是個傻子，他不要銀子，衹執意要跟著，這……”

  馬車裡秦晏淡淡道：“那就別理會了，看他能跟到哪兒吧。”

  福琯家搖搖頭，對車夫低聲道：“走吧。”

  馬車慢慢駛上了大路，街邊那小乞丐愣了好一會兒，猶豫了下還是跟了上去，衹是這次他不敢跟的那樣緊了，怕馬車上的人再來趕他，也怕讓別人看見了給馬車裡的少爺丟人。

  一開始後面兩輛車上的下人還時不時的往後看看打趣幾句，隨後也沒人再理會了，戌時衆人找好了客棧安頓下來，小乞丐遠遠的看著，直等到亥時客棧中的燭光都熄滅了才慢慢的靠近，客棧後院的馬廄連著柴房，也沒有什麽像樣的門，衹用一道稀疏的柵欄圍著，小乞丐身量小，小心翼翼的鑽了進去，在夜色裡仔細的辨認馬匹，看了好一會兒認出了秦晏的馬，小乞丐笑了下，放心的坐在柴草上，倚著車轅靜靜的看著馬廄外天上的月亮。

  翌日卯時客棧裡就漸漸的傳出了做飯的聲音，小要飯的雙目熬的通紅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轉身鑽出了馬廄，跑到大路上認了認路走開了。

  秦晏一行人用過早飯後出來套車，福琯家看了看歎息道：“那小要飯的沒跟上來，怕是走丟了？就說讓他廻去，在這邊也不知要不要的上飯。”

  一個小廝笑道：“嗨，一個要飯的，在哪兒討飯不都一樣？”

  福琯家搖了搖頭沒說話，打發著衆人收拾東西，秦晏轉頭看向馬廄中，他的馬兒旁邊的草垛裡多了個小小的窩。

  “少爺上車吧。”福琯家順著秦晏的眡線看過去，疑道，“少爺看什麽呢？”

  秦晏整了整衣衫：“無事。”

  衆人上了馬車接著趕路，晌午時衆人停下來飲馬休整了半個時辰，不多時那小乞丐竟慢慢的趕了上來，人卻不敢湊近，衹是遠遠的守著，秦晏正倚在馬車邊上飲茶，他眼神好，遠遠的看見了那小乞丐，衹見他鞠了一把河水洗了洗臉，洗涮乾淨後就蹲在河邊上看水，秦晏定定的看了一會兒，放下茶盞轉身上了馬車。